从嫡从长是亘古不变的道理,杜姨娘的风光无限,也都是用她舅母的心灰意冷换来的。即便舅母现在久居佛堂不常出现在人前,可她那份对杜姨娘的威压,始终都如同一把悬剑,让杜姨娘日夜都不敢放松,又芒刺在背。
杜姨娘扯出一个自认为正常的笑容,点点头,“既然是姐姐那位大夫诊过脉的,等老爷回来我也好交代。”
说话间,杜姨娘始终没直视着姜清筠,她隐隐能感觉到今天的姜清筠和以往不同,但又说不出缘由。
没了再往松筠阁待下去的心情,杜姨娘和姜清筠闲说了几句话后,就准备带着婢女离开。
尚且未踏过门槛,杜姨娘就听到身后姜清筠善意的提醒:“杜姨娘,再过几日舅母就该出佛堂了。你记得换身颜色的衣服,绛红色不适合你。”
只差没说出你配不上绛红这句话了。
杜姨娘心下正气,乍然听到这话,脚下没留意差点儿被绊住脚,幸亏她身边的大丫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。
她回头强颜欢笑,“多谢二小姐提醒,妾记住了。”
杜姨娘走后,姜清筠一身轻松。至始至终,奶娘都规矩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,此刻她的脸色也略显苍白。
“我累了,嬷嬷你先下去吧。让辛夷过来照顾。”姜清筠躺回床榻,奶娘听到后低声应是,替她盖好被褥后就退了出去。
屋外的雨越下越大,沿着檐角下滑滴落,摧折花蕊。阴云侵蚀了半面天,遮挡天光,屋内烛台尚未点亮,昏黑一片。
姜清筠面对着壁墙,一闭眼,前尘种种便如同浪潮一般汹涌而来,直教她喘不过气。
上一世她情衷尽付,却在他们的步步算计之下,父兄流放三千里,最终客死他乡,而母亲也久病缠身,不久于人世。既然上天垂帘,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,这一生,她定会护好属于自己,属于家人的一切。
再不让小人得志,阴谋得逞。
檐廊外雨声滴答,屋内寝床上,没多久姜清筠就闭上眼睛,沉入梦中。
月容居中,杜姨娘砸了桌案上的茶具,才感觉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。但想起刚刚姜清筠说的话,她还是能感觉到一阵怒火中烧。
往常她向来不在意的小丫头,如今都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了。
“姨娘毕竟不是正妻,还是自称为妾吧。舅舅再宠你,有些规矩还是不能乱的。”
“绛红色不适合你。”
杜姨娘想着,正要抬手拿茶盅时,才反应过来那一套茶具都被她给摔了。旁边的丫鬟干站着不为所动,看得她又是一阵怒意难平,“都愣着做什么,不知道再去拿一套茶具吗?”
丫鬟唯唯诺诺地做完事情,杜姨娘看着她们心烦,索性都让其他人下去,只留下了她的两个心腹在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