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人进门见高堂,乔鹤渊能配合参加这一场半吊子的“迎亲之礼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,这会子人也见了,便想着躲到自己院子里闲耍,便心不在焉拱手作礼,道:“父亲和姨娘若没什么事,我就把人先带回院中了。”

    乔尚章这下回过神来,对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,忽的瞧见了他下颌一道隐隐的乌青,皱眉问道:“你脸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裴思云闻声抬眼,瞧见侧前方乔鹤渊下颌处那一片已经快消散的乌青,忽的想起来那晚在郡主府库房的对峙,心虚地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不是吧,她也没用多大力啊,这乔二公子也忒细皮嫩肉了些。

    乔鹤渊有些不耐烦,他这老子从来关心都是虚情假意,前几日他顶着半张青脸在府里晃荡的时候看不见,这会子想起来问,这脸都快好全了!他正要一出既往出言嘲讽的时候,从余光瞥见了裴思云的动静,不知怎的就改了口,道:“多谢父亲关心,前几日儿子夜行,遇见一只张狂小兽,那是见人就冲撞,便落成了这副模样。”

    堂上坐着的乔尚章此刻表情有些古怪,他这混球儿子他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,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才会说出这样一番不夹枪带棒的话。往常按惯例父子对话进行到此处,是该以乔尚章气极大骂而收尾,如今他碰了个软钉子,大有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手足无措,只好端起茶碗掩盖尴尬,干巴巴地嘱咐了一句,道:“你吃过亏晓得厉害便好,以后不要什么看着好奇就去招惹!”

    裴思云把父子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到耳里,面上是身为专职护卫应有的波澜不惊,然而耳朵尖尖已经泛上了一层可疑的红。

    乔鹤渊瞧来实在有趣,那夜色掩盖下身法凌厉差点卸了他胳膊的女侠,竟是个这么不禁逗的,便心情大好乖乖回道:“是,儿子记下了,往后是断不敢轻易招惹的。”

    此刻的乔尚章已经同见了鬼一般,只想质问眼前人把他的逆子藏到哪里去了。难不成,曼琴找的那个道士,真有点本事在身上?

    这边的高曼琴更甚,眼见父子俩好多年都没这么和和气气说过话了,她就笃定了跟今日的诚心有关,高高兴兴拉着裴思云的手,嘱咐道:“往后你跟着二公子,也替我看着他些,可别要他去外头招惹那么危险的东西了!”

    裴思云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,在乔鹤渊肆意的笑声中,强忍着回道:“是,我记下了。”

    见过高氏和乔尚章后,乔鹤渊便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
    管家郑伯跟在乔鹤渊后头,细细同裴思云讲这府里当差的规矩。

    “夫人嘱咐过了,姑娘应的是贴身侍卫,吃住都要同公子在一个院子里。在府内姑娘依公子吩咐做事便是,起居饮食这些小事自有人下头的小丫头照顾,你只负责看顾好公子的安危。只要是出了郡主府的大门,姑娘要做到与公子寸步不离,事事以公子稳当为先。”

    “是,我记下了。”

    三人行进间到了后院,郑伯一一介绍。

    “这是老爷和夫人所居宁福堂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老爷所用书房及偏厅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从前郡主所住的念春阁。”

    路过一处木门紧闭的月亮门,郑伯也下意识开口,“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裴思云抬头,心头微凝。